挪威的木材



我知道我一直有著她,但是她卻從來不知道她有沒有我。

我手上鉗著一瓶vodka,所剩不多,而其中大概一半以上都是雪碧。沒錯,就是她搞的鬼。一個精靈古怪的小朋友。



透明的vodka,故作天真地端坐在透明的酒瓶裡,水一般的清澈,卻又更多了一點奇異的光亮,正如昨晚的她,嚷著自己早就二十歲了,當然可以跟我一起喝光這一瓶烈酒。輕輕的將瓶口挪到她的鼻子前,她以前並沒見識過整瓶純的vodka,對它的印象只是一些色彩最美麗的調酒大多以它為基酒,「哇!好像酒精喔!」,她還誇張的咳了咳以證明酒精的嗆的確毫不客氣的衝撞了她的鼻子。「生命之水」俄國人這麼叫它,在經過一次又一次的蒸餾之後似乎那些大麥、小麥、玉米和馬鈴薯被奪去所有的顏色和味道,而在進入微醺的前一刻,人們才會驚覺如火的嗆辣正從上顎狂傲的攻擊著那條維持你斯文有禮的神經。也許,我們的生命現在正深陷在第二道蒸餾中,我們惶恐的找不到方法阻止自己變淡,不甘心圓桶下的炭和一根根的銅管將僅有的一切通通濾過。



就在我觸及到上述所謂人生哲理的時刻,有個人賊頭賊腦的倒了滿滿一杯的在探頭探腦的嚐著,歪著頭似乎是想著避開酒精揮發的那一刻,所以含著慢慢滑下喉嚨,仰頭一口喝下去,像嗽口一樣激烈擺動,試了好幾種方法,看來她也習慣起vodka就是這麼無法避免的嗆了所以開始大口大口的用各種方式享受著。



不久的功夫,她已經開始載歌載舞了,也許是藉著酒意故意裝瘋吧,她說了好多我早就知道但是一直都去刻意忽略的秘密,然後搖搖晃晃的從她那堆滿空碗盤的冰箱內拿出一罐雪碧,「別喝別喝,汽水也不行再喝了。妳真是的。」我把酒瓶護在背後,雖然以我的身高,把它高舉她就沒有機會搶回去,但是我選擇了現在這個姿勢。你可以認為是我有心機其實是想跟她玩,也可能是我一向不希望有人陷入絕望的作風使然,或者只是我一時沒想到那麼多只是隨便選了一個姿勢。



酒鬼教科書!這傢伙站都站不穩了還一定要黏著酒瓶。踉踉蹌蹌的步伐,紅紅的眼睛,熱熱的臉頰,小鬼頭貼了過來,兩眼發直的打個嗝,自顧自開始嘿嘿嘿的笑起來,「咕嚕咕嚕咕嚕咕嚕~」她哇哇大聲叫著,瞇著眼睛,企圖將雪碧倒進我背後手上的酒瓶裡,不知道她醉成這樣是怎麼拉開拉環的,「你真是個令人佩服的孩子!」我摸摸她的頭,幼稚園老師發糖果前的慈祥口氣讚許著,然後變成國三的明星老師,「不行!」把她嚇了一大跳,而灑了一地的透明。



映在米色的石紋磁磚上,酒精帶著二氧化碳的氣泡沒有方向的想逃。小朋友還在鬼叫著,我聽不懂她在說什麼。是啊,我總是聽不懂她在說什麼,又哪是只在她喝醉時。我也不掙扎了,就讓她倒個滿滿的一大瓶雪碧vodka吧。愛玩就讓她玩,不過我是不會讓她喝的,這個沒酒量的小酒鬼。



我考慮過要不要馬上幫她擦乾地板,因為我有一點捨不得這一片看起來很清涼的地板,雖然它和vodka和雪碧的搭配有點賞心悅目。而且我願意承認,這片地板跟她感覺很像,我曾經以為她是愛哭且禁不起任何一點點的污染的。但坐在地上撐著微微發抖的她時,我看了個清楚,原來地板上有著很多的灰色黑色的斑點散佈在上面,而它看起來卻依然是純白的。而且,這灘的黏濕波及的範圍實在不小,就在房間的正中間,連我走路都必須小心翼翼點。如果不是她的房間裡一張桌子椅子都沒有,正在飄浮中的她將會先滑倒,摔個半死,然後,撞痛痛,接下來如果哭起來,我就很麻煩了。

這是她的小屋子,她一個人住。「我的運氣真的很不錯吧!」每次她都得意的笑著說。她聲稱自己只去過兩次pub,一次是十八歲生日,一次十九歲。兩次都是喝vodka的調酒喝到醉。第一次是螺絲起子(Screwdriver),在甜甜的柳橙汁的慫恿之下,她輕視了vodka的威力,以為自己是天生的酒鬼而一杯兩杯的喝,結果倒在她的房東身上;第二次則是為了多看幾次酒保做雪糖杯而多點了好幾次雪鄉(Yukiguni),而掉進了一旁也正看著酒保輕輕地鋪著砂糖的我的懷裡。



她的房東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生,小朋友對她只有崇拜兩個字可以描述,在知道她酒醒之後愛上這個只有一層樓的木造屋子旁邊有大樹的房子後,酷姊姊立刻願意以付水電費都不夠的房租讓她住到她想離開的那一天。因此,一年之後的冬天,我背著不省人事的她第一次踏進這個神奇的小屋。



「因為她喜歡我啊!」小鬼更得意了。



是阿。這個自戀狂,如果寫成故事,很有可能是個討人喜歡的角色吧。她總學不會規定自己什麼時候該笑,哭又該在什麼時候,而我心裡也暗自的希望她永遠學不來,因為這樣很輕鬆。她,很嬉皮,老是想造反,卻還是怎麼看還是很乖的樣子,一頭總不願意去修的長頭髮,一個裝滿小玩意的大背包,一間除了床什麼家具都沒有的房子。我檢查過,她並沒有在門旁偷偷的種一盆大麻,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她老有那種嗑了大麻煙的迷幻感覺。牆角的吉他她總是用來彈一些五年以上的雖然不至於被遺忘但也鮮少有人會平時提起的老歌,甚至是披頭四的。



在她的房間呆著,會讓我感覺不出來我們已經活在二十一世紀了,這裡完全沒有一件是現代的產物,她的課本裡的文章一篇比一篇年代久遠,小音響也是房東留給她的,雖然擦得很乾淨但是還是看的出來它曾有過的風霜。最令我懷念的是,居然有一個餅乾盒裡面居然放著一封封貼過郵票蓋過郵戳的信,哇,這年頭除了賀卡很少有人可以拿筆寫信了。而且,更厲害的是她沒有裝電話,她說她討厭電話響,就算有好事情發生她也不想從電話中得知。她很固執,就如同不願意人打電話給她,有件事她怎麼都不願意開口跟我說,如果不是那一天我不巧聽到了她大眼睛無聲的哭喊,我想我很難發現什麼都不說的她將在我又一次離去之後崩潰,我不懂她何必這麼苦苦壓抑,她可以告訴我的,雖然結局我也不會知道。「欸,不可能簡化到外星人心電感應的程度吧!」我心裡總會想抗議。



我還不至於認為她是個外星人是因為她種了一盆向日葵,而不是跟小王子一樣灌養一朵玫瑰花。我不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喜歡向日葵,只是有時會覺得把向日葵放在沒有陽光的地方是很霸道的行為。



「向日葵喜歡跳舞呢。」她很不願意承認花兒之所以旋轉是因為它們必須跟隨著大量的陽光移動,因此她埋怨太陽愛偷懶,不願意陪向日葵跳舞到半夜。我想,也許這跟梵谷這一個瘋狂的天才有關係,梵谷的向日葵的確是充滿了生命力,因此而讓人喜歡上向日葵是件好事。她說她喜歡梵谷,因為梵谷願意拿生命交換所以他得到自由。



梵谷的星夜露天咖啡館滿滿的貼在窗戶上,從右下角開始殘破,我還記得她喜孜孜的告訴我封死這一個唯一讓陽光進來的方法的理由。「你看喔,這樣很像我住法國吧,從窗戶看出去,外面有法國人在喝咖啡喔。」「不過他們沒有外帶,所以我不能請你喝。真糟糕…」她無奈的搖搖頭。「那我們自己過去喝,就坐在那一顆紫羅蘭色的星星下面,好不好?」我決定開始牙牙學語,陪她用花椰菜的智商說話。她歪了歪頭想了好一下子,眼珠子轉了又轉,最後斜著眼看了我一下「笨耶你,你會說法文嗎?不會說跟他們買什麼?」



啊?是我笨嗎?我開始懷疑我可能也醉了。不然我怎麼會聞到咖啡的香味。「恩恩,恩。是這樣子的...」。我跟以前一樣,又是來不及辯解,她不知道哪裡摸出了兩杯加入熱開水的咖啡粉,還有一大把奶精。笑盈盈的,停不下來的,她又開始一桶一桶的將她的深白色攪進我的深黑色,剛開始是長驅直入的從天而降,讓我再也不能以純黑自豪。再來是旋轉,將我四面楚歌的十面埋伏。



最後伴著她狹捉的笑臉,「噹噹噹噹」「要攪拌!」我的黑咖啡被她玩成像地板一樣的米色了。



「嘿,梵谷說喝這咖啡之後畫出來的星星才會笑喔。」她的規矩真的很多,我不禁又一次轉頭看著擺在牆邊的畫架,上面未完成的依然是同一張。我實在不知道要怎麼稱呼她的這張大作,她很堅持那是一幅寫生,畫的是她從窗戶看出去的夜景。然而在一樣的L型構圖中,一樣立著黃澄澄的咖啡館牆壁,一樣列著深藍憂鬱的街道,一張張銀幣般的餐桌還是踏著滿地星燦般閃爍的鵝卵石。怎麼可以強說不是仿作梵谷的作品呢?



她指著那片白色的天空,「哪有,」她嘟著嘴,「這是眼睛耶,你的,你的眼睛耶。梵谷怎麼可能看到你的眼睛掛在天上像星星一樣的愛喝咖啡?當然只有我看得到嘛。」其實我也知道她到現在還沒畫完的原因,她鉛筆做的草稿早已明白地說明了她心裡的計畫,她希望灑下滿天星星,最好能每個旅人的咖啡杯裡都漾著溫柔的眼光看著每一個她,乖巧的,溫柔的,漂亮的,霸道的或者是透明的。但我說過,她是個很堅持而且規矩很多的小朋友。她說是寫生,就一定要看過才能畫上去。所以空著一片蒼白的天空,既沒有幾顆星星,又捨不得蓋上藍色青色紫色宣告自己的星空不夠完美,於是,空白,她倔強的不肯畫完。



我記得在某一個風很大的晴天,她曾經要我幫她畫上幾顆星星,「欸,這不是你的畫嗎?怎麼可以要別人幫你畫?」「別人?阿?哪來的別人阿?」她的喃喃自語有點大聲,「才不是別人咧。」而現在,我又呆立在那片星空之下。幸好她早已甜甜的睡去,現在我不需要說話?



拿起了鉛筆,「恩,反正只是草圖。」我告訴自己不用太固執了。做好心理建設,我在哪顆紫羅蘭色星星的位置上加了一對。盡可能的我想表現出它們正在祝她有個好夢的微笑著,無奈我不像她得天獨厚,結果留下了兩隻曖昧而詭異的笑著的眼睛。擦掉嗎?我還得再想想。可能她會發現,可能不會。如果發現了,我知道她絕對不會嫌我畫的不好,還會表現出讓我承受不起的感動舉動。如果現在沒發現,我想她會在很久以後納悶起自己怎麼會畫出如此古怪的圖騰吧。



離開了那一片空白的星空,我在她的床角坐下來。看著另一個她的傑作,就在她床的正上方。有支小飛機暫停在這一小塊空間之中。細細的用釣魚線勾著,從將近兩公尺上方的天花板垂下來停在她的鼻尖上端。



「這樣睡覺不會很奇怪嗎?」我問過她。

低著頭,鼓了鼓腮幫子,「那你就不該幫我把它黏起來阿。」恩?又是我了,我真的想不起來我民國幾年曾經幫她組了支小模型飛機,不過既然她堅持,好吧,那就當作我真的黏過吧,反正最小的最大的都是她。



我不知道對她來說,這究竟是來程還是去程?只是有些害怕她任性的凝固在這一個航道上。如果,真的,如果真的要飛向我,還是別買單程票吧。我實在,不能做出什麼保證。

再者,聽她這麼一說好像真有這麼回事,我開始有點心虛了,不太敢去猜想,究竟有過幾個夜晚小飛機曾經為了尋找我流浪的曠野而越過兩行蜿蜒的小溪, 我知道她是絕對不會告訴我的。要是她現在不是甜甜的睡去,她就會開始故意鬼扯說剛剛的咖啡是她乘這架飛機去巴黎買的了。



我猜她也曾經懷疑過,是不是無論到世界上的哪個地方,都會比前往她最想去的地方容易許多。我知道小孩子最擅長牢牢記得你說的每一句話,答應的每一件事,然後天天期待著你什麼時候要去實現,那怕是一包乖乖或是陪她坐一圈雲霄飛車,還是一次把她的手握緊。至於這架飛機,在她心中究竟代表了我做了什麼呢?我輕輕的推了下小飛機,讓它在她的臉上方繞著圈圈飛旋,惹的她皺皺鼻子,搖搖頭,從喉嚨咕嚕咕嚕的發出了該是某種小動物才會有的低吼。哇,糟糕,好不容易才讓她倒下去的,我不能再玩了。



昏黃的燈光下,我有點吃力的看著床邊的那整面牆,貼了多到嚇死人的圖片,層層疊疊的,掩蓋了原本的牆壁。最上層的是一個樂團的小國旗,在八零年代時他們的地位幾乎被視為青年人的精神導師,然而現在聽的人依然存在,卻不再是血氣方剛的狂熱少年了,那時她應該還只是個話都說不清楚小娃娃,現在居然費盡辛苦的找來,實在讓我有點驚奇。



再來是大量的照片,有她,有我,有一堆她的朋友,有彈吉他的人,有一堆小貓小狗,有穿衣服戴斗笠的稻草人,有賣麥芽糖的老人。有的光線構圖實在很不錯,也有幾張一堆人頭卡在一起連焦距都沒對準。有的是從報紙或雜誌撕下來的。有張其中一個女孩經過巧妙社計之後「恰巧」被另一張蓋住,有的臉被簽字筆補上了八字鬍或熊貓眼。



實在蠻有趣的,所以我小心的越過熟睡的她一張一張的看。



最下面的幾張,幾乎都被鉛筆字斜斜歪歪的賊賊的加了些註解。「你是小花喵喵叫。」加了一個箭頭,看來她說的是我。...恩,恩恩,小孩子。她跟我說過對面屋頂常有隻小花貓在曬太陽,那隻貓個性相當怪異,總是先在人的腳邊溫柔的磨磨蹭蹭,再出其不意的往人們的褲管或是腳指頭用力的咬一口。然而,儘管被咬的次數和她蹲在門口「小花來!小花來!」的呼喚小花的次數旗鼓相當,但是她對小花還是充滿了興趣。



不止一次的,她嘟著嘴跟我抱怨,「小花是一隻壞貓!跟你一樣壞壞壞!」「那為什麼你還要靠近呢?恩?」「不對,小花很乖,很可愛,我最喜歡牠了。」原因我想沒有人會知道吧。很多事情,不就是這麼沒理由嗎。我知道,而且我老是在提醒自己,因為在和她看起來很笨的鬥嘴之中,好多所謂本來就是的東西,我漸漸的認為可能可以不是了。



我仰頭喝一口被灌滿雪碧的vodka,就像幾個小時前的她,小氣泡翻天覆地的群魔亂舞之間,酒精也暗渡陳倉的往我耳根衝鋒,不顧一切的橫衝直撞著。我摸了摸她的頭髮,發現她滿頭大汗,剛剛我不該玩飛機吵到她的,不然她可以穩穩的睡到今天中午,而不會在半夜搗蛋。



日出總是帶來溫暖,尤其是在這樣一個冬天。太陽慢慢的升起,踏著幽雅的舞姿,她常常說「如果必須等待,那我得假裝幽雅點。」今天她養的向日葵和太陽總算見到面了。我想如果不是我被她洗腦了,便是我自作主張的把眼睛留在她的星空中的下場,所以我參加了一場華麗的舞宴。



先是向日葵膽怯而驕傲的獨舞,它努力而輕盈的掂腳點在每一朵陽光碎片上,就像跟一個十年的好朋友玩跳房子一樣,他們都忘記了初次見面應有的衿持。接著太陽以旋轉回答,擦亮了我頭上的每片樹葉,在地上灑下一排金黃色的餅乾。並且順手搔了一下故作鎮定的樹皮,因此我身邊的樹也開始旋轉了起來。



這時我的腦子裡出現了那首兩分零五秒的旋律,三拍子的七弦琴不斷勾引著我。有何不可?慢慢移開我身邊那個像一隻小貓般被包在毯子裡的小魔鬼。把長椅通通讓給她躺。我得先跳個舞了。



對面焦黑的小屋子正溫暖著,太陽提議我們也可以邀它共舞。因此我把花兒放在閃耀的信箱上面,短期間,這一個信箱收不到信了,因為這個地址上的建築物已經燒破了幾個大洞。我很樂意唯美的說,有一場美麗的火舞曾經上演過,也許因為如此,太陽才會考慮來跳跳舞。旋轉中的火焰是美的,濃膩的火舌重重地舔過一張張她蒐集的圖片們,翠綠的火星伴隨著小飛機載著最後一批旅人往阿爾的咖啡館。別問我為什麼不阻止她點火,有些東西會註明了要放在兒童拿不到的地方,而既然她故意將打火機和火柴放在枕頭邊,便表示遲早她會找各東西來點燃,那我何必去阻止?

這場不大不小的火,看得出來她真的很喜歡,我不可能忘記那時她得意的小臉所映上的任何一個火光的顏色。而匆忙的消防車趕來歡送最後一張焚飛的水彩畫時,除了澆熄這一片微溫的歡呼聲,同時也帶走了我和她獨享的小星星們。



現在,在太陽必須正經的站直以公平的照在每一條街道之前,我想要盡情的在小屋子裡和它跳舞,因為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陽光走進這間屋子的機會。之後它可能會被拆除,或者是被重建我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我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所以跳吧,很認真的跳,謝謝這個房子保護了她兩年多,這真的很不容易。



跳著跳著,太陽很有禮貌的告辭,它說如此放縱的快樂讓它繼續撐幾億年都沒問題,但是現在它必須回去陪著每一個需要它的人。也就是說,它不能再陪我和向日葵跳舞了。



向日葵不能停止的邊晃邊說,「沒關係,我繼續轉圈圈給你看。」太陽笑的更加燦爛了,「謝謝,我會很感激的靜靜看著的。」依依不捨的離去了。



太陽的離去使得這條街變的更明亮卻不再那麼暖和了,長椅上的她感到冷而全身縮了一下,我猜,她應該快醒了。點了火之後,她只看到一點點就累的睡著了,一定會很失望的。



好吧,最後一口就還是留給她吧,我停下來嘴旁的酒瓶,走向對面的餘燼找尋最後一顆沒被熄滅的火星。然後將剩下的vodka緩緩的倒下。



「欸欸,別睡了。快看,你的火,你的vodka,你的雪碧,你的法國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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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ond1419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